失心（三）
“如果有一天，你讨厌我了就让我们回到认识那天。”
“你好，我是万宁，万一挑一的万，宁静致远的宁。”
“万宁，你听见我说了嘛？就之前你说的那个项目好像有问题，你看看群，好多人讨论。”
“我知道了，先挂了吧。”万宁颤颤巍巍的挂掉了室友的电话，手机一下子没拿稳掉进旁边的水池里。
万宁蹲下来，膝盖磕到马桶的边缘她也没感觉。把头深深的扎在两腿之间，这样似乎可以给她带来安全感。
万宁再哭，但她不敢出声音。下嘴唇被她咬的发紫，有湿润的感觉传来，万宁猜到那是血，也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。牙齿紧紧的扣在嘴唇上，不让它发出一丝呜咽的声音。手紧紧的攥着，似乎在逃避什么。
整个人一边哭一边颤抖，她的双脚已经没了力气，整个人坐在地板上。坐了一下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，跳起来，看了看地，嘴角勾起一个无奈的笑，泪水从眼角处不断留出。
楚行回来的时候，看到就是万宁蜷缩在沙发上的模样，看样子是睡着了。万宁的头发遮住了脸庞，楚行抚了抚她的头发，这才发现她脸上的泪痕。他轻轻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，给万宁盖好被子，起身去了厨房。
万宁醒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，她听着厨房内传来抽油烟机的呜呜声，知道是楚行回来了。不像过去三个月那般去厨房环着他的腰，她还像刚才那样静静地躺着，好像还没醒的样子。
万宁又在哭了，眼泪顺着眼眶，擦着脸颊留下来，和头发粘连在一起，很不舒服。
“阿宁，你怎么了？”万宁闭着眼知道是楚行抱住了她。她往他的怀里靠了靠，这是现在她唯一可以得到温暖的地方了。
“楚行，我们恋爱多久了？”万宁答非所问，闭着眼睛问楚行。楚行想摸她的手，被她躲开了。
“怎么了，阿宁？”楚行又问了一遍。
万宁没有回答，客厅里只有秒针转动的声音，还有鱼缸波动的响声。
“半年了吧！”楚行想了想回答。
“你爱我吗楚行？”
“我爱你，万宁。”
“我怀孕了。”没有计划中华丽的篇章，万宁就这平淡的说了四个字。
楚行扶着万宁肩膀的手，愣住了，足足有一分钟没说话。
万宁又问“楚行，你爱我吗？”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，可她看起来是那样平静。是啊！楚行这个样子不是她意料之中嘛？
“万宁，你告诉我什么是爱？”
“我想……”万宁想把孩子生下来，虽然她知道很难。她不想去看楚行，她怕他的眼神会伤害到孩子，还有她。
“万宁，你看着我。”楚行强逼着万宁抬头，万宁把泪水忍在眼眶里，手心还攥着，抬头看向楚行。
“噗通”楚行单膝跪地，这是万宁没想到的，准确来说，接下来的一起都是万宁没想到。
楚行求婚了，没什么感天动地的誓言和令人羡慕的钻戒，只有一句“我会照顾好你们母子，我娶你。”
万宁哭了，嚎啕大哭，手也松开了，一个显示两道杠的避孕棒顺着手指的方向，滚落到桌角。
楚行是单亲家庭，他不像别的孩子一样做梦都想有个爸爸，他做梦都想成为一个好爸爸，一个称职的爸爸。
楚行和万宁一起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。万宁心里觉得楚行爱孩子比她多，可又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质问楚行，她又怕了。
万宁再一次被自己吓怕了，发现自己怀孕时，她怕楚行不要她和孩子。楚行接受孩子之后，她又怕了，怕他爱她少……
此时在精神病院的万宁，每每回忆起这段过往，就会狂扇自己的脸，她恨自己的懦弱。如果时间能倒退，她一定会选择勇敢，相信楚行。
医生和护士看她这样，也不足为怪，也是精神病院里的人要是看到有人发狂还吃惊的话，那还谈什么治病。
被打了镇定剂的万宁，沉沉的睡去。这段时间，她梦太多了，需要好好休息。
“聂楚莹，听说你怀孕了？”韩盈盈手上拿着针管，挤出来的水珠刺痛了聂楚莹的眼。
“你要干嘛？”聂楚莹连忙倒退。
韩盈盈就那么看着她，看的她只发毛，聂楚莹不再退了，她爬向韩盈盈，跪在地下向她磕头。
“盈盈，盈盈，我错了，求求你，求求你。放过我吧，放过我！求你了。”聂楚莹的头都磕破了，嗓子沙哑，还在继续求饶。
韩盈盈趁她不注意，一针打了下去。摸着她的头说，“别怨我，你活该。”
这是聂楚莹有意识前听的最后一句话，她本该灿烂的人生，从什么时候开始走错的呢？
她开始悔恨了，她想她的妈妈了，她不该和她吵架，她也想万宁了，她真的知道自己错了。她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家乡了……
“醒了？”
聂楚莹下意识的抚摸自己的肚子，来自一个母亲的感应她知道孩子还在。
“谢谢。”她低着头对韩盈盈表示感谢。
“呵，不用谢我。就当我同情心泛滥啊！我们还是仇人。”韩盈盈反击回去，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，总之想帮聂楚莹一把。
韩盈盈心烦的想抽烟，病房尤其是一个孕妇的病房，实在不是一个抽烟的好地方。她离开病房，从左手边的口袋里，拿出一只女士香烟。
没在意周围人对她这个白大褂探究的眼神，叼着烟径直走向楼梯间，抽烟去了。
她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爱上了这种吞云吐雾的感觉。一切都朝着意料之外的轨迹进行。
“楚行，你还好吗？”万宁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，精神病院是个可以让正常的变疯的地方，她快坚持不住了。
她对窗边的墙隅之花第一次发问，自然没有人回答。只有呼呼的风声吹过脸颊。
此时的楚行就在她医院后面的某个病房沉睡，他出了车祸，忘掉了一些事情，比如那个天天梦到他的姑娘，他好像没了印象。
楚行的身边也无人提醒他，他的过去里，有人炙热了他整个青春。
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