撕鳗鱼

我无法代替过去或未来的我发表意见,但当下这一刻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实的我

“上天给你关上一扇窗,就会给你打开一扇门。”


  老王觉得老天爷还是公平的,最近他的嗅觉好使的很,记性却越来越不好。他觉得这是老天爷把脑子的分量,移给了鼻子。


  最近他就老觉得他屋里有股怪味,摸了摸脑袋,估摸着是夏天来了,虫分泌的味道。


  活了七十多年,第一次闻到这味,老王还觉得自己挺有能耐。


       老王是个神棍,还是个老光棍,人们总是爱戏称他王大善人,这事说起来就长了。


  “生恩不如养恩大”


  老王一辈子没结婚,就是因为他儿子。说是他儿子,其实跟他没啥关系。是他喜欢的姑娘和别人生的孩子,最后娘死了爹不要,老王看着心疼,自己把孩子养了过来。


  要不周围人说老王善人呢,为了这个孩子,老王真是又当爹又当娘,当了一辈子光棍,就怕后娘给孩子气受。他虽是后爹,可比那亲爹对孩子都好。


  孩子小的时候,老王就给他算了一卦,是个富贵命。


  按理来说,老王这么个以算卦为生的老神棍,该对这个没那么信。道理归道理,老王偏生和别人不一样,方圆十里没人比他更信这卦象。


  这孩子,老王给他取名王,那孩子娘姓闫。王闫从小就被老王捧在手心里长大的,没受过一点气,也没干过一点活。长得白白净净,就是有点娇气。


  老王觉得王闫很少争气,一下子读到了研究生,还出国留了学,和自己这个小学毕业的半文盲有天壤之别。


  老王在外面喜欢夸王闫,外人总是揶揄他“老王,你兜里还有俩钱没?”老王才懒得理那些人,哪有上学不花钱的。


  “你那是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凭空想象凭空捏造无可救药。”


  那天老王正兴致勃勃的给人算命,说的正来劲,看见王闫回来了,把摊子一收,不干了,那人拿他也没办法,只能说明天再来。


  回了家,老王止不住笑,王闫有两年没回来了,他工作忙,老王都知道。谁承想,王闫一回来就把老王算卦的家伙烧了,老王看着儿子,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了。


  醒了就抱着火堆里的那团灰哭,从城里回来的人说他儿子两年了找不着工作,现在连个文员都混不下去了,让人家嘲笑是神棍的儿子能有什么出息!


  老王把说王闫不好的人,全都乱棍赶出去,嘴里还嚷嚷着“我儿子有本事,出国留过学,天生富贵命……”等没人了又自己抱着哭。


  老王哭了几天嗓子都哭哑了,不管不治,这么多年都没在听过老王清亮的嗓音了,人说他是伤了根。


  老王出门第一件事,就是给他最后算卦的那家赔了不是,把钱还给了人家。那天老王是哭着说的“俺没法子再给你们算了,你们去别人家吧,俺把钱退给你们了,俺走了。”


  那把火不止烧掉了老王的家当,还烧掉了老王的精气神,身体一下子垮了,但也半拖着,死不了。


  这几日老王觉得自己鼻子越来越灵,这屋里的味是越来越大。他想开窗户,又提不起劲,他觉得老天爷把力气给他拿了,那给了他啥?


  一出声,老王知道了是嗓子,嗓子回来了。这屋里就他自己,有点味也没啥,老王就没硬着去开窗户。


  老王是个光棍,除了王闫在家的时候就没正点吃过饭。老王也说不上来几天没吃了,反正觉不出来饿,也就没做饭。


  老王这嗓子回来了,精气神好像也回来了。是他有了盼头,他觉得紧接着,就该是他那些家当回来了。


  老王苦苦等了几日,那家当也没回来,倒是邻居来了。


  邻居家的婆娘过来敲门,老王手上没劲,也没法开。老王说让他自己推门进,他扯着嗓子喊了半天,她好像还听不见。


  这不嚷嚷着让几个过路的男人进来瞅瞅,说老王家都臭了。


  老王就眼巴巴的看着那些人翻进了自己的家,那些人就跟看不见他一样,直接朝里屋去了。


  带头的女人,直接做地下大哭“王大善人,你借我们家给你儿子出国留学的钱还没还。你怎么就走了啊!”


  原来是老王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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